谢千皙今日特地去厨房煲了汤,小火炖煮了一整天,至晚间时,才提着食盒前往前院书房。
方怀正在前院招待族中来人,谢千皙便暂时在书房等待。
前院的书房装饰简单,一张桌案上摆着三脚香炉,燃着宁人的檀香,一旁规整地放着几本书籍和笔墨纸砚,桌案后的书柜上的古籍书册整齐摆放。
谢千皙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在书柜上寻找书籍看了起来。
没过多会,便听到屋外的吵闹声。
“族长您清高,不接受上面安排,总不能让我们方家离朝堂越来越远吧。这齐威侯家的嫡子貌比潘安,文武全才,前程无量,说起来,还是我们方家姑娘高攀了呢。”
这声音,该是方家旁支三房家的长子方里,论起称呼来,谢千皙还得唤一声五舅舅,此人学无所成,却好高骛远。
齐威侯乃是手握兵权的武将,可是,他的长姐,却是谦国公夫人,有这层关系在,方家便万万不可与其联姻。
再说,齐威侯长子齐召,与五皇子的亲妹妹,端阳公主勾搭不清已久…
“方家女再也不嫁京城勋贵。”
方怀语气算不上多好,谢千皙甚至能听出他压抑的怒气。
“我看柔儿就很合适啊,姗儿也行的,大不了等上几年,大一些再嫁过去嘛,先给齐公子纳妾嘛,还能显得我们方家姑娘贤惠大方呢…”
“放屁!滚回你家去,别让我看见你,说的什么鬼话,连九岁的姗儿你都想算计,你真是昏头了!有本事让你五岁的小女娃儿嫁过去,”方怀将手中的书籍丢了过去,显然气的狠了,“我们方家不参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要是打着联姻的歪主意,我就将你这一支逐出方家!”
“老东西,你这话什么意思!”方里将书籍撕了个稀烂,脸色阴沉,毫无对待长辈该有的恭敬,“你自己没出息就算了,别耽误我们出人头地啊,我看你这个族长当得也虚有其表,一点儿也不为方家未来着想,还不如我来当呢。”
“方里,注意你的言辞,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你的教养是被狗吃了吗!”
“呵,教养?”方里眼下满是怨毒,“我的教养如何还不是拜你所赐,当年我爹可是为了族长办事才出意外的,我倒是想要好教养呢,我爹不在呀,没人教我呀!”
“你…”
方怀看着神情怨怼的方里,心下不知是失望多些还是愧疚多些。
虽然当初堂弟之死与他无关,但是自己确实也算是间接害死了他,这么多年该有的照顾他也尽力做到了,可是这人的性子还是歪了!
“五舅舅,”谢千皙走出书房,略行了一礼,继续道,“当年三外祖父不是因为三舅婆故意换了他用于治疗心悸的药丸才出事的吗?怎么能算是外祖父的错呢?”
“就算是我娘换的药又怎么了,你们不都把她赶出去了,她这么多年孤苦无依的,也算受到惩罚了。当初要不是他派我爹出去办事,我爹能犯病?能需要吃药?他为何不叫别人出去办事,我看就是他故意的,怕我爹抢他的族长之位吧!”
谢千皙见方怀被气得呼吸急促,脸红脖子粗的,连忙上前,安抚了一番。
她扶着方怀,眼神锐利如刀,气势迫人,骇得方里后退好几步。
随后,他又强装镇定地上前,昂着头,眼神轻蔑地望着谢千皙。
“他心虚了,不然干嘛不回应我的话,就是他害死我爹的!再说了,你算老几,就是你爹谢墉,一个出身破落家族的下等人,见着我也得客客气气地行礼,你这个女娃,我没让你三跪九叩已经算好的了!”
呵!
“这位方老爷,其实我有办法让你搭上齐威侯的线?”
方里有些怀疑地看向谢千皙,实在不知道这小妮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皙儿…”
“外祖父莫急,皙儿是很认真地提建议的,听不听的还不是需要方老爷自己决定嘛~”
谢千皙拔下头上簪子,袅袅上前。
“不如您自己嫁了吧,京城的富裕人家也不乏纳个男宠进门,虽然你长得一般了些,不过千皙装扮的技术还不错,可以为您效劳。”
“贱人!你敢侮辱我!”
“方里!我劝你想好再动手,”谢千皙一手持着簪子,对准方里的喉间,“我最近研究了人体血脉走向,朝这边刺下去,失血最多,啧。”
方里吓得顿时说不出话来,连方怀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呃,这是他那娇滴滴的小外孙女儿?
“千皙为方老爷来解释解释什么叫尊卑。您父亲,不过是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子,您母亲不过是秦楼楚馆出来的人,而我父亲,好歹是正经的嫡子,当朝丞相,无论哪一点,都比你这个污遭泥地的出身强上百倍,我非常不愿意提及他人的出身,但是有人非得让我教他何为尊卑,听好了,我们为尊,你是卑,你要是想搞乌七八糟的事情,就趁早丢了方姓!”
“你,你个无德女子生的杂种,你以为你娘多干净,指不定乱搞野男人!”
谢千皙眼神倏然犀利,手中的簪子眼看就要刺下去,方怀见状,心中一慌,连忙将人推开。
“滚出去!再也不要来这!我就当这些年对你的培养喂了狗!”方怀挡在谢千皙身前,给了方里一个嘴巴子,“这些年你的资源可是族中子弟最好的,你可曾努力争气?至于你那亲娘,离开方家后就立马改嫁,这些年拖家带口的打秋风的次数可还少?别的事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都能忍,唯独我的孙女,你休想算计!要想出人头地,就靠自己,还想靠女人联姻,我们方家没有你这般子弟!”
“走就走,你这破宅院我还嫌脏呢!待我以后成为人上人,你们别哭着求我!”
方里被方府的护卫扔出了方家,面容极其狼狈,嘴里却仍旧骂骂咧咧的。
“一家子贱人,老贱人生的小贱人,谢千皙,你还同我提尊卑,你算老几…”
此时,有一穿着棉布衣袍的男子走近,弯腰扶起他,在他耳边轻轻说着:“这位老爷,我有办法替您出气…”